於沐水×二三樹

　　「陸小姐——我的狗美容好了嗎？」

　　前台傳來施小姐的聲音，陸南方愣了下，拉了拉擋在前方的楚哲瑞的衣角，她感覺到楚哲瑞微微顫抖著。「老闆……」

　　「……叫我哲瑞。」莫名感到一陣惱怒，楚哲瑞聲音沉了下來。

　　真是的，她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嗎？鄭同森在調戲她耶！

　　「呃，」這位先生今天是怎麼了，早上明明才自稱是老闆的，現在又改口了？陸南方搞不太清楚狀況，總之，她不喜歡現在楚哲瑞和鄭同森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，想要趕快解決並且離開現場。「老闆，施小姐……」

　　「我說，」楚哲瑞轉身，臉上掛上一個撐起來的營業用笑容，嘴角上揚的，眼神卻很銳利，盯得陸南方渾身發毛。「親愛的，叫我哲瑞。」

　　陸南方石化。

　　親‧愛‧的？

　　她沒有聽錯吧？

　　光是這短短的幾分鐘內，她就接收到三次的語言衝擊，其中一次還來自不打誑語的聖人學長，讓她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背上的傷口細菌感染，而且這種細菌感染速度超快，已經擴散到她的腦部，讓她出現幻覺跟幻聽了。

　　「你們很不熟吧？」鄭同森冷哼了一聲。「她可是連你名字都不叫，你叫她親愛的？」

　　「親愛的，不用害羞，妳可以直接叫我哲瑞。」楚哲瑞下巴一抬，用優越的身高優勢無視鄭同森的質疑，一隻手搭上陸南方的肩膀，帶著她轉身往外走。「施小姐想要看她的狗了，我們去給她一個驚喜吧。」

　　陸南方依舊處於石化的狀態，只能任由楚哲瑞帶著她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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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施小姐看到自己的狗的第一眼，就開始了無法自制的狂笑。她實在笑得太誇張了，最後甚至笑到肚子痛，只能躺在診療區的沙發上無力的喘著氣。陸南方將狗交到她手上的時候，她還是每看一眼就笑個不停。總之，施小姐非常滿意這次的美容成果，並立刻向陸南方預約了接下來的美容時間。

　　旁邊有其他飼主看到了，也開始好奇的詢問關於美容的事項。一堆人圍著陸南方問個不停。

　　楚哲瑞看到施小姐的反應良好，陸南方開始順利的拓展自己的客源，就放下了心，拿起手機走到醫院外面，站在可以看得到陸南方的地方開始打電話，一邊注意著陸南方的動向，以免又「有人」對她「意圖不軌」。

　　「喂，杜子楓。」楚哲瑞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，脾氣總是很溫和的他，怎麼遇上陸南方的事就開始心煩氣躁，也不等杜子楓答腔，劈頭就說：「你家小弟調戲我學妹。」

　　電話那頭的杜子楓聽得一頭霧水。

　　他愣了下，感覺好像有什麼好玩的事要發生了，饒富興味的放下手上正在看的文件，敲了敲桌子，吸引旁邊低頭辦公的琵亞諾注意，並把電話切換成擴音模式。「我的哪一個小弟調戲你學妹了？」

　　「姓鄭的。」

　　阿森？琵亞諾靠了過來，困惑的用嘴型問著杜子楓，杜子楓卻只是滿臉笑的把食指豎在唇前，要琵亞諾不要出聲。「他怎麼調戲你學妹了？」

　　「他說我學妹是仙女！」

　　什麼東西？琵亞諾瞪大了眼睛，被楚哲瑞電話中那明顯憤怒彆扭的聲音驚呆了，杜子楓臉上的笑意則越來越深。

　　「說你學妹是仙女又怎麼啦，陸小姐本來就很漂亮啊，說她有仙女的氣質也不為過。」杜子楓懶懶地說，用手搔著琵亞諾的下巴，要她把嘴巴闔上，自己則是端起旁邊的水杯喝茶。

　　「他還說要我學妹當他老婆！」

　　噗——

　　「好，我處理，我先忙，掛了啊。」急急忙忙的掛了電話，杜子楓手忙腳亂的抽起面紙，慌張地幫老婆大人擦著臉。

　　剛剛那番話太令人震驚，震驚到他把茶全都噴灑在琵亞諾近距離靠過來的臉上，好好的幫琵亞諾做了一場完美的水噴霧。

　　琵亞諾閉著眼，咬著牙，握著拳，讓杜子楓慌張地把她的臉擦乾，張開眼睛，眼睫毛上還帶著水珠，她眨眨眼，水珠就滑落下來。

　　「杜先生……我不曉得你還有當花灑的才能……」琵亞諾瞇起一邊的眼睛，一字一字從緊咬的牙縫中迸出來。「明天我放園丁一天假，花園裡的花草就拜託你啦。」

　　杜子楓想要抱抱他的親親老婆，伊人卻已揮揮衣袖，走出去的時候還不忘大力的甩上辦公室的門。

　　藍瘦，香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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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掛掉電話，走回獸醫院裡，楚哲瑞看見陸南方仍站在櫃台後方，向一些老顧客們說明以後自己服務的內容及收費方式，鄭同森已經從住院區裡出來，正坐在等候區盯著陸南方看，眼中有點癡迷。

　　他不是一個喜歡鬥爭的人，突然打電話給杜子楓告狀，其實已經不是平常的他會做的事了，只是在聽到鄭同森突如其來的「告白」時，他幾乎不經思考的就將陸南方護在身後，出言反對，並立刻搬起救兵。

　　為什麼？他手上仍拿著手機，望向櫃台內的陸南方，其實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。

　　大概是……覺得第一次見面的人就這麼告白了，鄭同森是個不太可靠的人，而他必須保護自己沒錢又沒依靠的小學妹？嗯，大概是這樣，一定是這樣，他可是她的學長，她的老闆，現在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哪。

　　心思細膩的他，其實沒有忽視自己心裡浮起的那一點點異樣情緒。當陸南方微笑的時候，當她作弄他的時候，陸南方的樣子有那麼一點跟琵亞諾重合了；當她為他著想的時候，當她站在廚房作飯的時候，當她親切的對著動物們說話的時候，他都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心裡那異樣的情緒。可是他很明確的知道，陸南方只是氣質與琵亞諾有點像，溫暖卻又剽悍的作風也像，甚至長相也可能有那麼一點相像。或許自己只是不小心把她和對琵亞諾的感情重疊在一起了吧。

　　再怎麼說，他們這次重逢至今，也不過三天而已。

　　三天能有什麼情愫呢？

　　「喂。」

　　正當楚哲瑞仍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亂想之中，鄭同森已經走到他的面前，不甚客氣的叫他了。

　　愣了一下，楚哲瑞的眼鏡後閃出一抹平常難得一見的精光。「請你叫我楚醫師，鄭‧小‧弟。」

　　「你……」差點一下子就被楚哲瑞惹火，鄭同森握緊了拳頭，卻忌憚於楚哲瑞與杜子楓的好友關係，不敢輕舉妄動。

　　「我會照顧好小黑，就麻煩你按照約定，定時付診療費。除此之外，還有什麼事嗎？」楚哲瑞嘴上說得冷淡，其實心裡還是有點慌。剛剛衝動的那股氣，此時已經有點消卻，雖說自己和杜子楓是朋友，但這個鄭同森會不會乖乖聽杜子楓的話，又是個什麼樣的人物，他仍一無所知。就這麼衝動的跟他對嗆，萬一這個鄭同森是麻煩人物，難保當初吳翰昇對他做的那種事又會再度重演。

　　斷一隻手是很麻煩的。

　　想到吳翰昇，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。

　　「小黑的事我會做到的。」鄭同森瞇起眼，微微的逼近了楚哲瑞，可惜他的身高比楚哲瑞矮上了那麼一些，看起來卻有點像是在索吻，完美的身高差。「楚醫師，關於剛剛仙女的那件事，你不用解釋一下嗎？」

　　「解釋什麼？」楚哲瑞其實已經開始害怕，但仍逼自己要勇敢撐著。「你才初次見面就對一個女孩子說這種話，誰知道你居心何在？我只是保護我的員工而已。」

　　「喔，這你倒是可以放心，我這個人不會說謊，也不會耍什麼小伎倆。」鄭同森像是鬆了一口氣，向後退了一步，拉了拉背包的背帶。「我跟你講啦，我喜歡她啦，一見鐘情啦！幸好，我還以為你也喜歡她，要跟我搶人了。」

　　楚哲瑞突然一口氣提不上來，哽在那裏，把自己憋的滿臉通紅。

　　怎麼辦？要說是？要說不是？

　　鄭同森沒注意到楚哲瑞的異樣，自顧自地說。「我喔，本來是不相信一見鍾情這種事的，但是看到仙女的那一刻，我就知道我一見鐘情了。她好美，真的好美喔。」鄭同森的臉上掛著一種如夢似幻的神情。

　　「……陸小姐是很漂亮，但用第一印象去……去評斷一個人甚至產生感情，都太莽撞了。」有點結巴，楚哲瑞盡量不讓自己慌張的情緒顯露太多，試圖用邏輯說服鄭同森打消念頭。

　　鄭同森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。「老古板，你不懂。」

　　「我不懂什麼？」

　　「愛情，就是突如其來的！是炙熱的！是無法抵抗的！」鄭同森突然像是歌劇演員上身，擺出一副誇張的歌頌姿勢。「過去我也曾經是個凡人，不懂愛情真摯的美好，但在看到仙女降臨我眼前的那一刻，我懂了，啊，愛情就像一道閃電，它擊中我的那刻是這麼的震撼卻又美好……」

　　楚哲瑞被他的表演嚇得目瞪口呆，連帶獸醫院內幾個飼主都注意到這邊來，看到傻眼。這人是怎樣？現在在演哪齣？

　　可惜鄭同森的表演沒能保持太久，他的手機就響了，手忙腳亂的在背包中掏出手機，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，他變臉了。「喂，總經理……是，對，我還在楚醫師這邊……是，是，我馬上過去……」

　　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對鄭同森說了些什麼，總之，他的冷汗直接就冒出來了。掛上電話，鄭同森旋風似的刮到了櫃檯，對陸南方拋了個飛吻：「仙女，我改天再來見妳，有事先走囉，掰。」

　　連個招呼都沒跟楚哲瑞打，鄭同森就這麼略過他，走了。

　　楚哲瑞被這莫名其妙的情況莫名其妙的逗笑了，搔了搔頭。好吧，至少看起來，鄭同森似乎不像壞人。

　　但要陸南方當他老婆這件事嘛……

　　楚哲瑞還是很不爽。